何啟明是初選案16名不認罪被告中,第三名登上證人台的被告,從2023年7月3日到7月6日,其主問、盤問共涉4日,1個星期內完成。審訊以英文進行,法官、檢控官、律師庭上發言均為英語,證人——除本身是大律師和選擇自辯的劉偉聰外——均以粵語作供。以下是根據問答內容整理的案情。
何啟明,1988年9月生於香港,現年34歲,單身,在香港城市大學取得社會學士學位,初選案審訊時在中國神學研究院讀基督教研究碩士。
2013年,「因為想參與多些地區服務和基層民生工作」,何啟明加入香港民主民生協進會(民協)任職,2015年正式成為黨員,2016年就成為了民協的副主席,直到2021年3月退任,目前任職民協的社區幹事。
2015年,何啟明首次參選,代表民協參加當年的區議會選舉,成功晉身深水埗區議會,2019年11月,何成功連任,直到2021年7月辭職。
何啟明形容民協是「溫和民生的民主派政黨」,他自己在區議會與政府官員有「良好的合作關係」。
- 2月首知初選 -
何啟明說自己首次得悉有民主派初選,是在2020年2月29日一次民協黨團會議上,但他已經無法記起是哪位同事提出。
當日與會的有民協另一位初選案被告、時任主席施德來,當日的會議記錄有提及九龍東——即施德來出選的地區——會在3月2日舉行協調會,也決定由施去出席,何不記得是否施在會議上告知他民主派有初選。
法官陳慶偉留意到,會議記錄提及「民主動力參與協調會議,或者立法會選舉的籌備」,何說民協在民主動力中的代表是梁有方,「我沒有去1月22日那個會,所以我只是聽到同事的匯報」。
法官李運騰則指向會議紀錄中針對財政預算案「後續行動,未有後續行動,但立場是反對通過預算案」的標註,何指那是針對2020年的財政預算案,當時民協在立法會並無議員代表,反對的原因是「當時的財政預算案沒有回應到我們的一些民生訴求,例如失業援助金、全民退休保障」。
當時,2020年2、3月,何已經有考慮參加原訂9月舉行的立法會選舉。
- 過半光復「我想的」 -
民協2020年3月7日的黨團會議記錄,安排何去開展選舉工作,口號包括「立會過半 光復香港」,何直認,口號是他的主意:
「我們民協曾經在深水埗區議會過半,那時是2003年,我們那時明白到議會過半的時候,是更有效地實踐我們的民生理念,所以我們很早已經明白到議會過半的功用」,「我們是根據自己的經驗,然後都很希望將這個區議會的經驗在立法會都實踐得到」。
至於「光復香港」,何說口號在2019年已經有,意思是「希望回復香港已有的價值,自由、法治」。
何說當時民主派初選是否成事仍未有決定,但民協是決意要參加9月官方大選的,也預留了30萬港幣做選舉宣傳。
民協內部當時只有何一個人有意出選九龍西,儘管未最終定案,相信也只是走程序,而也「未知道九龍東要不要競爭,事後看是沒有」。
何說當時九龍東西的選舉策略是分開設計、團隊獨立運作,以免「chur 散資源」(扯散資源)。何、施之間的區隔,按照何的供詞,貫穿了整個初選期間,兩人並沒有就各自區分的協調會、選舉論壇作出交流討論。
「後來談得成有初選,所以我們參與初選,而參與初選就是要願賭服輸,所以當參與了初選的時候,那你如果輸了初選,就不會去選——即大選。」
針對何啟明說參與初選就是願賭服輸,法官陳慶偉嘗試指,如果何啟明知道第五被告「李伯盧」吳政亨的「三投三不投」運動,也會支持。
2020年3月中,吳政亨以網絡身分「李伯盧」(liberal 諧音)呼籲選民「三投三不投」,即在初選中投票、在立法會選舉中投票、在立法會選舉中投給初選勝出者;不投不支持初選、不參加初選、不尊重初選結果的人。
何啟明說自己是到2020年7月才知道有這個活動,自己沒有支持過,也無法回答法官的「假設性問題」,但民協一貫都是支持民主派的候選人。
- 無紙會議 -
2020年3月24日,九龍西第一次協調會舉行,何啟明代表民協出席。
何啟明同意區諾軒的證詞,戴耀廷在會議上有講到否決預算案,但會上沒有就此展開討論,會上討論的是「初選的機制」。
何說自己從沒有收過、看過《35+計劃》這份文件——「可能我遲到,我miss了,我真的沒有印象有這樣東西,第一次會議之後他也沒有收到會議總結。
2020年4月29日,九龍西第二次協調會舉行,何啟明再次出席。
他確認會上本土派的張崑陽有提及戴耀廷發表的《攬炒十步曲》文章,但會上沒有展開討論。會後,他也沒有收到九龍西協調機制的初稿。
法官質疑如果何沒有收到過戴耀廷用 WhatsApp 發出的文件,那麼他是如何收到開會通知?何說是區諾軒單獨通知他,他自己則沒有與戴耀廷有任何直接溝通。
盤問期間法官數次質疑何啟明口中的協調會是「無紙會議」,為何何啟明對於沒有文件感到毫不奇怪,何表示初選的四點共識——搞初選、搞論壇、靈童制、目標議席——非常簡單,根本無須根據文件來討論,他也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 包括即有選擇 -
2020年6月10日下午,何啟明說他的同事楊繼昌用自己的電話向他展示《墨落無悔》聲明書,何啟明將聲明書帶到民協的黨團 WhatsApp 群組裏面討論,同在初選案中被告的民協主席施德來也在群組之中。
《墨落》聲明寫道:
我們認為,在初選協調會議上已取得共識的共同綱領,乃一眾參選人之合作基礎。考慮到立場差異,此一綱領已達致抗爭陣營光譜的最大公因數。墨落理應無悔,否則等於失信於選民。
何啟明說自己有看過《墨落》的內容,在他理解裏面,「共識」和「共同綱領」是一樣的,都是指區諾軒作供時說的、協調會上達成的四點共識,包括會有初選、會有選舉論壇、靈童制和各區目標議席。而聲明書中所指的「立場差異」就是針對否決財政預算案的立場差異,「有人會選擇否決,有人選擇不否決」。
「最大公因數」的意思就是「求同存異」,其中的「同」就是「大家都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去逼使行政長官回應五大訴求」,「異」就是「不限於否決財政預算案」。
《墨落》聲明提出:
我們呼籲有意參與初選者,在宣布參選時公開簽署以下聲明:
「1. 我認同『五大訴求,缺一不可』。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逼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撤銷所有抗爭者控罪,令相關人士為警暴問責,並重啟政改達致雙普選。
2. 我認同若支持度跌出預計可得議席範圍,須表明停止選舉工程。」
何啟明解釋:「『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是一系列的權力,而這一系列的權力我們是有選擇的空間的,有些可以用,有些可以不用,所以那個不限於否決財政預算案就只是這一系列權力的其中一樣,所以『同』的位就是『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啦,『異』就是可以在這系列權力裏面有選擇的空間,所以就是不限於否決財政預算案。」
那所謂「一系列權力」,除了否決預算案之外,還有什麼?
何:「如果民主派在立法會過半數,那我們可以調議程——調動(那)個議程,我們可以給議員不斷問問題,或者修訂議案⋯⋯還有一樣,甚至可以不開會、點人數,製造流會。」
法官李運騰追問,你的意思是癱瘓立法會、影響立法會的有效運作?
何:「不是。當民主派在立法會過半,政府議案需要民主派同意才能夠通過,這個過程需要政府和民主派來商討,商討的過程呢,民主派可以修訂政府的議案,可以制定自己的議程,甚至制定開會的時間和日期,這個就是我所講的那一系列的權力。」
李官:那如何能逼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
何:「令政府需要通過議案的時候就要得到民主派的同意,那在這個過程入面,民主派會要求特首來回應五大訴求。」
何啟明說自己在當時的立場就是不會否決預算案:「那個一系列的權力有好多,是有選擇的空間,聲明裏面沒有講到你揀什麼,我也沒有應承要揀什麼,但是當刻我真的沒有想過否決財政預算案。」
法官李運騰再追問,何啟明的理解與墨落文本中「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似乎矛盾,因為何的立場應該是「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的權力,不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
何啟明:「那我的理解真的和法官閣下不同了。剛才法官閣下講呢,『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是在形容『會運用』,我理解的『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呢,是在形容『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所以我的理解是,我會運用這一系列的權力,這一系列的權力是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但是我會運用是這一系列權力入面我有選擇的空間,有些我會用,有些我會不用。」
何說自己有在民協的黨團 WhatsApp 群組講出自己的理解,同事沒有什麼反應,黨的立場是黨對墨落沒有立場,交給候選人自己決定。
何說認同自己對聲明內容的理解,也認為「如果我不簽,一定會被人問,甚至指責,那我就要花時間精神來回應,如果我簽了,我就可以省卻這些時間,集中精力資源宣傳民協和自己」,因此決定簽署。
何說當時並沒有看到其他簽署人的名字,因為同事給他看的版本上面沒有。
在之後的控方盤問中,何說,民協對財政預算案的立場,一向是看了內容再決定,也「不會同意否決財政預算案來逼使行政長官回應五大訴求」,在這一點上,他的立場與民協一致。
法官關注初選期間民協就是否否決預算案這一問題有無討論,何在反覆追問之下說,有向民協匯報協調會上有提過這個議題,但民協內部沒有展開討論,「其實民協一路都是這麼重視民生,我覺得有些東西真是老奉(理所當然)了,他們真的不會討論,不會囉,我們每次就財政預算案的立場,就是看預算案的内容,因為這樣沒有認真討論都不出奇。」
儘管簽署了《墨落》,但何說自己不會形容自己是「抗爭派」——「這個聲明的抗爭派呢,講明是求同存異拿最大公因數,所以是在形容整個光譜的民主派,這個是我的理解」,「我覺得溫和是做出來的,不是自己講,民協是溫和是往績可尋」,「民協過去都是一個重視民生、溫和的民主派政黨。我們看到這個聲明是希望求同存異、找最大公因數。所以我覺得既然是找最大公因數的時候,我們都可以參與。我不會介意那一個半個字的不同,就不參與」。
何也不同意法官陳仲衡所指,他簽墨落是為了「鬥黃」。
檢視何啟明在國安法實施後接受《大紀元》訪問時所講的內容時,何啟明說自己希望可以透過選舉讓民眾重新認識民協,「因為我很清楚講,以往人們只是覺得我們做民生,甚至覺得我們不是民主派,所以我『重新認識』的意思是民協既關注民生,也關注民主」,「民協被人罵了30年,真的有人説過我們是親政府的——不是親政府——建制派」,「我們每一次公開言論都是希望告訴公眾,我們是民主派」。
- 對讀文件 -
儘管何啟明堅持自己從沒有收過看過協調會議的任何文件,包括九龍西協調機制的初稿和終稿,法官仍然對照文件的內容,問何啟明協調會上有無討論、他是否同意。
九龍西協調機制初稿第一點是關於初選的參選資格:
凡認同『五大訴求、缺一不可』及爭取民主派在立法會取得 35 個或以上議席的個人或團體,並正積極考慮參加 2020 年立法會選舉的,都可參與此協調機制。
何啟明表示這一點會上沒有討論,也無須討論,自己同意這一點。
第二點:
參與此協調機制的個人或團體,認同若民主派能取得立法會一半以上的議席,會積極運用立法會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逼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特赦抗爭者、令相關人士為警暴問責、及重啟政改以達雙普選。
何啟明說自己「不同意否決財政預算案逼使特首去回應五大訴求」。
不過法官指出,何啟明在勝出初選之後曾經在臉書發文,其中寫到「對政府過去一年所犯下的人道罪行,沒有任何妥協的空間,警暴橫行欺壓市民,公帑絕對不能有一分一毫再落入惡貫滿盈的警隊手上,否決對犯罪組織的任何撥款從來不是策略問題,而是立場問題」。
何啟明解釋說「我是反對它再加任何撥款給警察,我這個反對是看清楚預算案的内容再作出決定」,強調「我這裏指的一分一毫都是講加上去、額外的撥款,例如再買水炮車的話,那我就真的不會啦」。
協調機制初稿第五點:
民主派在九龍西選區的目標議席數目是在 6 席中取 4 席。
但何啟明說協調會上沒有就九龍西的最終目標議席作出決定,「我們最後結論是沒有說拿4席的,我們是說選完之後再決定的」。
初稿第九點:
本協調機制會依靠具公信力的民調機構,在官方選舉提名期結束後在各區進行的民調,以掌握各區的候選名單的支持度。每一個地區直選的選區,有效樣本是1000個或以上。結果會在立法會選舉日前的星期五公佈。
何啟明說協調會上沒有討論過這一點,就他所知也沒有香港民研的代表出席過協調會。
何補充說協調會上討論過用靈童制還是替補機制,但是文件初稿上沒有提及這一點。
法官關注何啟明是否知悉「會運用」和「會積極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議員的權力的討論和分別,何堅持說自己在整個初選期間都不知道有這樣的討論,而他的理解是,「會運用」比「會積極運用」更加積極,「就是更加積極去 veto 個 budget」。
在法官追問下,何確認「第一次協調會戴有講否決,岑子杰(社民連成員,初選案被告之一,已選擇認罪)反對,其他人沒有什麼反應,跟着戴耀廷就『轉軚』了,其實可以用可以不用的」——何說自己並不相信戴耀廷的解釋,因為他認為戴耀廷是想做到「攬炒十步曲」。
- 東西涇渭 -
何啟明在主問初期已經鋪墊下的民協九龍東(施德來)和九龍西(何啟明)分開競選,也無法避免法官們用施德來在九東論壇上的發言——包括「一定否決預算案」、「兩次否決預算案」——來問何啟明。
何啟明表示,施德來的發言不代表民協的立場,兩人此前並沒有溝通,九龍東初選論壇之後一兩日,同事有告知他施德來在論壇上的大致發言,但他也因為忙於競選而沒有再問施德來為何要作出那些發言。
何啟明說「不同意他這樣兩次否決財政預算案」,雖然何自己也在論壇上講過與政府「冇嘢可傾」(沒有東西可談),但他的意思和施德來的意思不同。法官李運騰問,那如果兩人都成功晉身立法會,對預算案是否會投不一樣的票?何說是。法官陳慶偉問,那你們的支持者豈不是要 torn between two lovers?
何啟明說:「我們分開九西和九東選,而我知道九龍西的選民都是心水清的選民,會分得清我同阿來,因為很多都是關係票。」
法官陳仲衡問,既然是關係票,那你沒有必要參加初選啊。
何啟明答:「那我們是民主派嘛,而且事前真的不知道施德來會這樣講。」
主控萬德豪問,為何事後沒有興趣再了解施為何會這樣說?
何啟明:「我當時真的沒什麼興趣啊,因為其實我已經完了我的論壇,而當時選舉真的這麼多工作,我又清楚知道民協支持者會分得出我同阿來,同埋當時真的沒有想過會這麼大鑊(嚴重)㗎嘛,所以真的沒有公開地說他說的話不符合黨囉。」
主控:我向你指出,你沒追問他原因,是因為他的立場也是你的立場。
何啟明表示不同意。
- 政治表裏 -
在主控盤問關於何啟明在九龍西選舉論壇上的發言時,何啟明盡力闡述立場,但最終也有承認是運用了「選舉語言」。
何啟明在論壇上說,「我們面對這個極權不斷打壓我們,反抗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我們不會同這個極權有什麼好傾(談)」。主控問,其中的「極權」是否指香港政府,也指中國政府?何說是指香港政府,「中央政府不會同我們談,我們談的對象,中央政府不會睬我們」。
何又說,民主派成為議會多數之後,要令議會成為保皇黨的「地獄」,對此,他解釋說「以往民主派少數,我們被熄 mic,我們被趕出會議廳,那35+我們是多數,那我們熄他 mic,把他們趕出去」, 但不是要癱瘓政府的意思——「我想是要建制派經歷民主派經歷過的東西,但不一定是變得不公義」。
再講到論壇上,同在初選案中被告的本土派參選人馮達浚問民協是否已放棄「又傾又砌」時,何說與政權「冇嘢好傾」(沒事好談)。
何解釋說,「民協被人罵了30年又傾又砌,就是說我們搖擺不定,說我們騎牆,所以呢我知道他是有這個意思的時候,我要在短時間内回應他,回應馮達浚」,「所以就要用最短時間展示民協是一個堅定的民主派,所以說『冇嘢好傾』,但這個是一個形象上的展示,我們明白政治的本質就是有『傾』這個過程」。
法官李運騰質疑何口是心非、虛偽,何說:「政治本質是這樣,你的形象要堅定,但你的操作避免不了『傾』」,「我是希望挽——是希望將民協的形象定位是一個堅定的民主派,至於是不是虛偽呢,那選民自行決定了」。
論壇主持人曾問到,何啟明簽了《墨落》聲明,即是要「攬炒」,如果民生與攬炒對立,作為民協代表的何要如何抉擇。主控指,如果何啟明的確不打算否決預算案,這不是一個黃金機會向公眾澄清嗎?
何說:「我覺得這個是黃金機會去講我不同意攬炒,因為主持問題是問攬炒」,「我不認同攬炒,我也不認同那份抗爭聲明是攬炒,因為我覺得攬炒的是中共,跟着我就解釋他做了什麼讓我們的民生狀況差,所以我就解釋返,其實我是怎麼想攬炒這一回事」,「如果真的出現那個狀況,剛才法官閣下講,抗爭同民生這麼對立的話,我是會看財政預算案的内容,同民協商討再作決定」。
法官李運騰說,這怎麼能看出你所說的「民生優先」呢?
何啟明:「因為我相信沒有民主就沒有民生」,「讓大家生活苦的是這個極權政府,所以要出來抗爭,要出來反抗,那個抗爭反抗就回到墨落無悔聲明,第一點最尾那句是爭取雙普選,有民主就有民生了」,「政府要是人民選出來才會回應人民的訴求」,「因為現在的處境沒有民主所以要爭取民主囉」。
法官李運騰又指出,何在選舉論壇中講過「打倒共產黨」,何說這是「憤慨之言」。
「這個是對共產黨的批評,因為它沒有兌現在基本法的承諾,由(2014年)831條例(實為全國人大常委的決定)到國安法都看到沒有兌現在基本法裏面給香港人的東西,所以出了這句批評,我相信鄧小平說共產黨是罵不倒的」。
主控再追問時,何啟明答:「第一,這個是選舉論壇,要短時間内 appeal to 群眾,是會運用選舉語言。當時的社會有好多人講打倒共產黨講了幾十年,加上當時未有國安法正式實施,我又記得鄧小平講過的話,所以用這個字。第三呢,我用『打倒』真的不是想着打倒,是真的一個批評的意思,情形好像,你真的憤慨的時候你講粗口(髒話),你都不是真的那個意思那樣。」
- 何謂推翻政府 -
和先作供的鄭達鴻、彭卓棋不同,何啟明並沒有任何關於《港區國安法》後修訂、收回或放棄的說法,「因為我的理解是7月1日之前的是不會追究。但我有嘗試講一些話,沒有去澄清,而是做一些更新。」
國安法之後何的個人言行,控方集中檢視了三樣,第一是何啟明接受《大紀元》記者梁珍的一個錄影訪問,第二是何啟明在初選投票日(7月11日)發出的臉書貼文,第三是何啟明在7月22日宣佈參加在九龍西出戰官方選舉的貼文。
在《大紀元》的訪問中,何啟明有講到,「立了國安法,香港變大陸,這種情緒讓大家走出來反抗。甚至是越來越認同就是,對付極權,反抗是唯一出路」,「希望藉着這次選舉大家重新認識民協,以往很多人覺得我們只是做民生,揼石仔(積少成多)。其實我們越來越見到,無民主就無民生」,「民生是受到政治制度影響,我們見到極權情況下不會理會市民生死,不會處理民生問題,所以為什麼我們要走出來爭取民主自由,因為其實好多香港人走出來抗爭都是希望香港更公平公義,更適合人居住,因為大家真係好撚鍾意香港」。
何啟明解釋說,「我說無民主就無民生,不代表民主的 priority 高過民生,後面我有解釋,民生受個政治制度影響,所以要制度變得民主,政府才會聆聽民意,回應民生」,「這個就是我講抗爭的目標,我講抗爭就是希望香港變成一個更公平更公義的社會,一個更適合人居住的地方,而不是推翻政府」,「拿到民主都不代表要推翻政府。我們希望制度更加能夠回應人民的聲音。」
法官李運騰關注何為什麼說香港政府是一個「極權」,何說,「當政府不聽人民聲音,它就會變成極權」,「我見到香港政府沒有聆聽市民的聲音,所以我認為它是一個極權政府,這個是對它的批評」。
李官又問「抗爭」即指什麼具體行為?何說:「我說抗爭可以融入日常生活之中,例如支持黃店,例如在自己的工作崗位堅守價值,但我沒有講過要肢體衝突,更沒有提過要推翻政府。」
法官陳仲衡問何,他覺得怎樣才算是「推翻政府」,何啟明說聽過人講要武裝革命,「我覺得武裝革命就是推翻政府了」,武裝革命是推翻政府的「門檻」。
在7月11日的貼文中,何啟明寫到「今日就是民主派初選日子,各位投了票未?昨天港共政權漏夜搞香港民意研究中心,就是要嚇怕我們,但我們不怕」,「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堅決擁護,用盡一切方法想打壓我們的初選,我們就要用盡一切方法告訴全世界香港人不會投降」。何啟明承認「敵人」可以被理解為香港政府。
法官李運騰質疑,之前何說民協和中共沒有對話渠道,但是這裏又說香港政府是「港共」,所以民協一方面與中共無話可說,另一方面又要與「港共」溝通嗎?
何說:「『港共政權』是對政府的批評,因為我理解的共產黨有好多對人的打壓,我就在說特區政府就是在做這些事,我不是將兩者等同,所以我仍然覺得他們特區政府同共產黨是兩件事,只不過做事的方式上面他們兩個真的很像。」
而在7月22日宣佈參選貼文中,何啟明寫到「過去一年,香港人和勇一體」,主控問他是否支持「和勇不分」,何說,「意思是大選的時候配票的方面要和勇一體」,「勇指投票上要一致」,不過何也無法否認,句子中說的「過去一年」就是2019年7月到2020年7月的時間段。
法官陳仲衡再質疑貼文最後提到「敵人滅亡前的瘋狂」,「滅亡」指什麼,何說:「如果這樣逐個字問呢——簡單講,這篇是我選舉聲言,是有選舉語言成分的」,之後補充說「我是視它為對手,希望贏它,就是那麼簡單」,而「敵人」包括香港政府和建制派,「因為在講選舉嘛」,說話「是有誇張成分的,但不是你死我亡」。
在初選中,何啟明在九龍西得票排名第四,高於在初選論壇上質問他的本土派候選人馮達浚。何啟明也是47人被正式落案起訴之後,少數獲准保釋的人之一。他在2021年3月15日獲准保釋,累計還押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