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家成是初選案16名不認罪被告中,第八名登上證人台的被告,從2023年8月4日到8月11日,其主問、盤問共涉6日,2個星期內完成。審訊以英文進行,法官、檢控官、律師庭上發言均為英語,證人——除本身是大律師和選擇自辯的劉偉聰外——均以粵語作供。以下是根據問答內容整理的案情。
鄒家成,1997年2月生於香港,2020年民主派初選期間,他23歲,是一名護理系學生,此前與母親和四名姐姐同住,他的父親已經過身。
- 休學參選 -
2020年4月,鄒家成向大學申請休學,準備參加當年的立法會選舉,是為了「第一,宣揚香港民族理念;第二,爭取五大訴求;第三,執行立法會議員的職務,即使監察政府、制衡政府,為人民發聲等等」。
他的代表大律師陳世傑問,你為什麼支持爭取「五大訴求」?
鄒家成:「用兩個角度回答。從立法會議員職務的角度看,五大訴求是具壓倒性民意支持的訴求,而且合情合理合法合憲,五大訴求可以在基本法的框架底下去達成,作為立法會議員應該是要為人民爭取訴求和發聲。」
「第二個角度,從政治理念的角度看,確立香港民族的地位是我從政的最大願景,香港民族的核心是港人治港。五大訴求背後的精神,是追求民主政制,自由自主, 制度公義,即是港人治港的表現。基於我認為五大訴求同我的政治理念相通,所以我支持。」
鄒家成認知的 「五大訴求」 即:「第一,撤回《逃犯修訂條例》;第二,撤回6.12暴動定性;第三,釋放所有因為反修例而被捕的示威者;第四,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警暴;第五,要求重啟政改,達至雙普選。」
- 35+不可能 -
鄒家成說自己2020年3月尾、4月頭已經有意參加立法會選舉,當時聽到一位名叫 Jason 的朋友提到戴耀廷、區諾軒在搞協調,於是鄒就請 Jason 幫自己報名參加新界東的協調會議。
當時,鄒家成理解的初選的目的就是「奪取立法會過半議席」,「增加一個談判籌碼」,但他說自己一直認為35+是不可能的。
「我認為,對於35+採取比較積極的態度,主要可以分為三類人。第一類人是其實他明知35+沒有可能,但是他會不停講35+,然後35+之後好似民主會立即降臨那樣。我當時是用五隻字去形容他們的言行,我說他們『販賣假希望』」,「我形容這一類是政棍,販賣假希望的政棍」。
「第二類人,他們可能真的覺得35+有可能的,帶着一絲的希望,看看可不可以找到一個拿到35+的機會。我個人認為,他們類似一種帶一點天真的理想主義者。這個我當時沒親口講過。」
「第三類人,我認為是有一些政治勇氣和政治承擔的,我覺得他們是,覺得35+是沒有可能,但是他們會盡力令——盡力去完成這一個任務,目的其實是想告訴全世界,無論我們怎麼努力,當權者都不會讓我們拿到35+,即是撕破假象的表現。」
鄒家成說自己屬於「第四類人」,「我個人的政治主張,我覺得是因應第一類人出現」,但在法官陳慶偉的打斷質問下,沒有講出「第四類人」是什麼意思。
鄒家成也與法官陳慶偉確認,在所有協調會中,他沒有聽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對組織者說,35+是不可能的。
法官陳仲衡在作供期間,「公平起見」,指出鄒家成的確有在選舉論壇上講過「今次初選雖然佢嘅目標係以35+為目標,但係我哋要知道今日嘅35+可能性係非常之低」。
- 初選的三個理由 -
既然覺得35+不可能,鄒家成為什麼要參加初選呢?他說有三個理由:
「第一, 選舉本質上是一個廣受市民大眾關注的政治活動,是一個宣揚政治理念的好平台,所以第一個參加初選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宣揚香港民族理念」;
「第二, 初選本質上,是一個去蕪存菁,而且是具競爭性的政治活動,再加上,我認為35+是不可能的立場,所以我認為,選出最多具備抗爭意志的代議士進入立法會,是初選的意義」;
法官李運騰質疑,既然鄒家成認為35+沒有可能,為何又認為初選可以選出最有抗爭意志的候選人呢?
鄒家成解釋這是「類似更新球員的想法」,「基於我認為35+不可能的議會想象,所以要在35-的可預期的未來底下,去尋求更大力度的制衡行政機關的力量,所以我認為我參加初選的第二個目的,就是協助香港人選出最多具備抗爭意志的代議士,所以這個只是我當時思考的理路」。
「第三, 我覺得初選是一個沒有篩選的選舉,它是一個機會給參選人獲得民意授權,奉行為人民請命的精神。」
法官陳仲衡質疑,初選協調中有人提出過中間派政團「新思維」的狄志遠有無資格參與的問題、劉偉聰也說自己在九龍西協調會上提出過對初選「不民主性」的擔憂,而且按照《35+計劃》,要認同爭取五大訴求才可以參加初選,這還是「無篩選」嗎?
鄒家成回應說,「篩選」的意思「最關鍵」是運用公權力阻止人參選,「回到戴耀廷那裏,他當然可以阻止建制派參加初選啦,因為這個是民主派的初選,情況正如,如果社民連搞一個黨内初選,你都要是社民連的黨員你才可以參加」。至於《35+計劃》,鄒家成說他從沒有收過這份文件,協調會上也沒有提過這份文件。
鄒家成說,自己是參加完4月中新東第一次協調會之後,才決定參加初選的。
- 第一次協調會 -
鄒家成一共出席過新東兩個協調會議,第一個在2020年4月14日,第二個在2020年5月5日。
他說,「第一次參加協調會的原因,純粹想聽下人們講什麼,看看人們就9月立法會選舉有什麼看法」。他印象中,新界東第一次協調會議的時候,「講法大概是,接下來會就着共同綱領的項目去討論,達成到共識的項目,就會變成一份文件給大家簽署」,「我記得當時沒有特別去講什麼人去簽的,但合乎邏輯地想,應該是參加初選的人才會簽啦」,但是最終,這份文件沒有出現,也沒有其他簽署。
鄒家成說第一次協調會達成了三點共識: 第一,搞初選;第二,贏了有得選、輸了沒得選;第三,(目標議席/出選隊伍)6+1。第二和第三點,他統稱為棄選機制。
控方盤問的時候,主控萬德豪用控方第二證人趙家賢關於新東第一次協調會的描述,問鄒家成是否有本土抗爭派的人提及戴耀廷在當日報紙刊出的文章。
趙家賢作供時說:「我記憶,當時應該是有與會者講,戴教授你好像在《蘋果》有篇文章,我支持你的講法。那但是其實不是個個人有看《蘋果日報》,或者專門粉絲看戴耀廷文章。所以我記得戴耀廷有講,他有寫過一篇〈攬炒的意義和時間〉,而但是他在會議上面呢,他講的文章當然不是整篇講完啦,他用一些比這篇文章溫和好多的字眼,大概就是講,其實我的意思是想用基本法裏面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就是要去否決財政預算案,而這個先至是一個籌碼去同中共談判。所以他再有講就是,大家要預計當選的話,都可能只能做7個月(議員)而已。」
鄒家成回應:第一,我不認同在第一次協調會議的時候已經有「本土抗爭派」這個概念,第二,我沒有留意當時有參加協調會的人,有提及戴耀廷的文章。
鄒家成說,去開會的時候,自己都還未打算參加初選,因為「作為政治素人,我自己知道相對於其他參選人,我的政治資本沒有那麼豐富,例如我沒有參選很豐富的經驗啦、沒有大黨支持,也沒有足夠的選舉籌備資金去支持我參加選舉,因此我當時已經擔心,我要用一個半月的時間,由沒有人認識,到要初選勝出,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不過,開完第一次協調會議之後,我又同選舉團隊一起談,我們回歸到我們的初心,就是宣揚香港民族理念,所以我們放下了贏輸這個考慮,把握一些焦點平台,去宣揚一些我們擁抱的政治理念。」
- 第二次協調會 -
5月5日新界東第二次協調會是整個初選協調過程中一次焦點會議。控方第一證人區諾軒,視這次會議為初選激進化的一個表現。
區諾軒說,第二次協調會上鄒家成質問戴耀廷,為何要用「會積極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而不是用「會運用」,戴耀廷的回應用「積極」比什麼都不用已走前一步,希望可以寫得比較有彈性。民主黨、社民連和街工代表都有提出反對或質疑。鄒家成曾建議投票決定,但沒有成事,最終爭議沒有結論。
趙家賢作供時,說這個爭議發生在新界東第一次協調會,並且繪形繪聲地描述鄒家成在會議上的激動表現。趙家賢說那次會議上他「親耳聽到,親眼看到」民主黨代表莊榮輝說沒有黨的授權就否決權字眼投票,有人代表社民連但他記不起是誰。那次會議「鄒家成有提到,chur 盡,就是我一定運用啊,這樣的意思」,但那次會議「很記得是沒有任何投票,因為民主黨的代表講明不會獲得授權」。趙家賢描述莊榮輝同鄒家成在協調會上就否決問題吵架,一度發出咆哮聲,「簡直是有些情緒,我好記得,莊那句就是,起醫院起學校都要反對啊?站了起來……」
鄒家成作供時,詳細描述了他所記得的新東第二次協調會上的這個爭議。
鄒家成在庭上描述會議房間的大小,並用草圖畫出他所記得的座位。
他指出房間的闊度是從被告席後面的牆,到從後往前數第二排律師枱,長度是從側面律師枱後面的翻譯房間玻璃,到最靠近法庭出口的律師座位,法官李運騰推算大約是400呎(約等於44平方米,或11坪)。
「用了很多小桌子,砌了一個長的長方形,大家就圍着坐,為了立體一些看當時的情況,我們中間斬一半,分兩個U字形,先講右邊的 U,個 U 的底部,坐了(時任沙田區議會主席)程張迎先生、戴耀廷、區諾軒,印象中是他們三個了」,另外還有民主黨代表、何桂藍、鄒家成;「左邊的 U呢 , 我記得就坐了劉穎匡、呂智恆、社民連代表、沙田區政的代表、將軍澳青年力量的代表,我記得的是這麼多了」。
他說自己在新東第二次協調會上第一次聽到戴耀廷講否決預算案的問題,「他當時提出這個議題的時候,是用『會積極』」。
「在第二次協調會議,大家自我介紹完之後,記憶中,沒有多久,戴耀廷就提出,會積極運用基本法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逼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之後他就補充,意思就是,可以投,可以不投」,「之後我就提出動議,我動議用『會』,而不要『積極』兩個字」。鄒家成並提議就兩個說法進行投票,但最終沒有進行。
「我提出完動議之後,其中一位主持會議的程張迎先生,他敷衍我的動議,他敷衍我的看法啦、說話啦——俗些講就是我覺得他在 hea 我。我覺得他當時是打算無視我的動議。之後他想直接討論下一個 topic。對我來講,我覺得程張迎先生這一個主持會議的方式,才令到討論開始激烈的原因」,「我不滿他主持會議的方式,但是他具體講了什麼我覺得他敷衍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其實變激烈了,是相對於本身水靜鵝飛的協調會氣氛,真的未去到面紅耳赤、拍桌子、站起來、講粗口那樣」。
「我那個激烈不是討論,我要求他回到我提出的動議做討論,我沒有罵他(程)。」
「跟着我就開始解釋我的動議,我就同戴耀廷講,不用你講,我也知道作為立法會議員可以否決、可以不否決啦,我們不應該用這麼模棱兩可的字眼,既然五大訴求這麼清晰,政府沒有在 budget(預算)回應,那就投否決囉。」
「我講完之後,戴耀廷就回應,那你的意思就是怎樣?他是冷靜的。」
「我就重複,我動議『會』,跟着就有人反對啦。」
「兩個民主黨的黨員啦,都有出聲反對的,我不記得誰是誰、講過什麼,我也無法依次序講對話是怎樣。」
「我就記得,民主黨的黨員有講到,這個主張會令他們失去中產票和淺藍的票,跟着還有說,中委會沒有授權他們投票,不過這兩句話,是來自誰的口,我不記得。關於民主黨黨員講的話,我只是記得這兩句。我是有回應的,我說,為什麼經歷完2019年以五大訴求為主軸的社會運動之後,你們還可以講這些,你們睡醒沒啊。之後我還有講,到底為什麼香港人2020年需要搞一場初選?我質問他們,搞初選的意義是什麼?除此之外就,沒有講其他了。」
雙方對話期間「肢體語言一定有啦」,「我不是指住他,我只是說話有肢體語言,我不是指住,那你說有沒有一兩下指住他,我不知道啊」。
「我主要真的記得民主黨代表講過什麼而已,不過,反對我動議的,不是只有民主黨的代表,是還有其他的。」但鄒家成不記得街工有無代表出席,他記得社民連的代表不是陳寶瑩、而是吳文遠,但他記不起吳文遠講過什麼。
鄒家成說「可能有人講過」類似如果財政預算案惠及基層,就不會否決這樣的話,「但我不知道發言者是不是街工的代表,也不記得吳文遠講過什麼。」
鄒家成總結說「當時的討論,或者爭拗啦,主要是同審視標準有關——審視財政預算案的標準有關,以及批評泛民主派以往的言行,而不是就爭取五大訴求的方法去爭拗」,他補充說民主黨的代表當時還提出了很多他覺得模棱兩可的審視標準,例如 「做這樣做這樣又投反對票啊?」,不過舉了什麼例子鄒家成就不記得。
鄒家成記憶中,由戴耀廷提出否決權的議題,到爭拗接近尾聲,大概15至20分鐘。然後戴耀廷就打圓場,對鄒家成說,「積極」比沒有,已經是走前了一步,這個問題之後有時間再談,就將這個 topic 擱置了。之後就開始討論論壇和替補機制。鄒家成說當時並沒有感覺到戴耀廷是嘗試用「會積極」來迎合各方不同的意見。
「在第二次協調會議完結之後,我同戴耀廷有一個短暫的對話,我同他講,我會參加初選,還有,我就剛才——就是第二次協調會議——不禮貌的態度,向他道歉,之後他就𣚕了個人(招手叫了個人過來),我不知道是誰,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鄒家成說自己在第二次協調會上沒有講過無差別否決預算案,沒有講過會用盡一切方法逼使政府會議五大訴求,也沒有講過民主動力總幹事黎敬輝筆記中的入立法會癱瘓政府。
鄒家成說在第二次新東協調會議,達成了兩點共識:第一,搞論壇;第二,替補機制,靈童制。
- 唯一優先標準 -
「會否決」是否就相當於無差別否決?鄒家成否認。
「我講的『會否決』財政預算,目的是爭取五大訴求。對我來講,就是以五大訴求作為唯一優先的標準,去審視財政預算案。」
鄒家成說自己當時沒有特別去想否決預算案是不是一個談判籌碼。
「我純粹覺得,群眾要求五大訴求,那我們就要入議會,為人民爭取五大訴求。那在第二次協調會議,我得出的經驗就是,以撥款的方式要求政府回應五大訴求。所以我那句『以五大訴求作為唯一優先的標準審視財政預算案』,意思就是,如果政府在 budget 上有一些促成五大訴求落實的撥款内容,那就再根據整份 budget 的利弊,再決定投票取態」,「如果審視完財政預算案,裡面是一塊錢都不關事的話,我覺得,就要投反對票。這個就是我的『以五大訴求作為唯一優先標準』的意思」。
他並指自己的這個立場,是去完第二次協調會議後萌生,「所以我覺得是協調會議的討論刺激了我這個思考,當然是同那個爭拗有關啦」。
鄒家成同意要向政府施壓,逼使其回應五大訴求,不過似乎否決預算案並非唯一的施壓方式。
「第一個,這個也都牽涉到我主張的議會抗爭方式,我主張,實踐議會内的寸土必爭,就是積極審議每一個法案、議案,積極提出修正案同私人草案,也都將議會的資訊帶到去社區,和提升到網絡層面,希望藉此產生一股更加強大、制衡行政機關的力量,為落實五大訴求帶來可能。另一個就是我剛才所講,以五大訴求作為唯一優先標準,審視財政預算案。」
但施壓手段不包括癱瘓政府,而且他認為政府不可能被癱瘓,無論民主派在立法會是否取得大多數。
法官們質疑,五大訴求的內容如何能夠在財政預算案中體現呢? 而且難道不是應該與政府談判先於見到預算案文本嗎?
鄒家成說從兩個角度回應。
「第一個是,墨落無悔本身是一個公開以及是事先表達的立場,我覺得這裏已經是在向政府表達我們對財政預算案的看法;
「第二個角度,牽涉到談判,我認為談判根本就存在在審視財政預算案的過程裏面,簡單講,在財政司司長發表財政預算案之前,立法會議員會收到四份文件,其中兩份就同個撥款有關,第一份是財政司司長在二讀發表的演詞,第二份叫管制人員報告,這個就牽涉到每一個部門 percentage 的撥款⋯」
但是法官沒有讓鄒家成詳細講述預算案的程序,只是追問五大訴求如何能夠在預算案中體現。而且,雙方確立五大訴求的頭兩個,撤回《逃犯修訂條例》和撤回612暴動定性,在案發時間其實都已經不成問題,關注的只是餘下三個,「釋放所有因為反修例而被捕的示威者;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警暴;重啟政改,達至雙普選」。
法官李運騰問鄒家成,到底是想看到政府在五大訴求上花錢,還是想見到政府回應五大訴求?
鄒家成答:「以撥款的方式回應五大訴求,就是促成五大訴求的落實。」
李運騰質疑鄒家成從未做過立法會議員,鄒家成辯駁說自己會看電視和看 Youtube,被李運騰反質問「中學生都會」,並再次問鄒,如何能夠落實五大訴求一定會用錢、而用錢就一定會反映在財政預算案中。
鄒家成:「財政預算案是政府未來怎麼用錢的計劃,要落實五大訴求,就會在 budget 反映到。」
法官陳慶偉用「自己的經驗」來反駁鄒家成,說2015年政府宣佈設立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公屋食水含鉛超標事件,由他擔任主席,這個委員會就是在一年的中間提出來的,因此不可能反映在預算案當中。
這個問題直到辯方盤問時,才由代表民主黨兩名被告的沈士文大狀再提出,他呈堂《財務委員會審核2016至17年度開支預算管制人員的答覆》中行政署長答議員單仲楷的問題,當中就有提及這個獨立調查委員會的開支,但是陳慶偉並沒有讓沈士文仔細問下去,說「看不到有需要」。
沈士文最後問鄒家成,如果有關落實五大訴求的開支,他在這些答覆中見到,是否會向政府提問?這是否就是鄒家成說的在特別財委會會議期間與政府「談判」?鄒家成說是。
- 墨落的來由 -
針對鄒家成的指控另一大部分就是《墨落無悔 堅定抗爭——抗爭派立場聲明書》,鄒家成、梁晃維、張可森是聲明書的聯合發起人。
鄒家成在作供期間也詳細披露了這份聲明書出現的來龍去脈。
2020年6月9日,初選組織者召開記者會,戴耀廷在答記者問的時候講到,不會要求初選參與者簽署公開協議,以免落為政府 DQ 口實。
6月10日上午,鄒家成才通過網絡媒體知道戴耀廷在前一日開了記者招待會,看完之後,他有兩個想法。
「第一個,在協調會上面我接收到的資訊是,戴耀廷一直都是說,在共同綱領上面達成到共識的項目會變成一份文件給參選人簽署。但是,在沒有通知過參選人的情況底下,戴耀廷就突然開記招,說不需要簽署文件。我就覺得,有沒有這麼兒戲啊?」
「第二個想法是,戴耀廷說不想製造一個 DQ 紅書出來,那我就覺得,那一條 DQ 的紅線,在2016年選舉的經驗告訴我知,是主張香港獨立。但是在協調會上面沒有一個討論是同港獨有關,所以我不明白害怕什麼。所以我覺得如果是因為一些消息人士去施壓也好,還是不知道怎麼樣,而選擇突然宣佈不需要簽署文件呢,是一個退縮。」
鄒家成形容,這個記者招待會是「一條導火線」,令他們三人發起墨落無悔。
6月10日下午3點多,鄒家成先後致電張可森、梁晃維,分享了他的兩個想法,張、梁都有看記招,也同意鄒的想法。鄒家成在電話中提出,「要簽一些東西,去展現抗爭意志」,張、梁分別同意之後,三人就開了一個 Telegram 群組進行討論,直到墨落無悔發表,三人都沒有直接見面。
群組討論很快達成發起網絡聲明的決定,當晚9點發佈。鄒家成說出聲明的目的主要三個:第一,向公眾展現抗爭意志;第二,防範其他人輸了初選都繼續參加官方選舉;第三,這份聲明是給大家自願去簽的,那就由其他參選人自行承擔可能會被 DQ 的風險——這也是在回應戴耀廷6月9日記招的擔憂。
討論了大約一個鐘頭左右,大約下午4點多,張可森就開始閉門起草聲明,起草期間遇到問題,三人就再討論。
6月10日傍晚大約6點半,鄒家成收到聲明的第一份草稿,三人只改過一次就定稿了。
晚上8點到9點,三人分別將定稿發給他們相熟的初選參與人,「一個是,純粹禮貌上,早一點通知我們認識的參選人。第二個原因是,正式出街那一刻,我們都想多一些人名,不是只有我們三個」。
其中,鄒家成說自己只把定稿發給了黃子悅,但另外兩人發送過給什麼人,鄒家成說不知道。不過發送的原則是不會發給自己同區的候選人,「因為始終覺得,好像是同區的競爭者,那就不想好似私底下 send 給你、好像教你怎樣選舉那樣,這個是刻意安排的」。
到了6月10日晚上9點,聲明在三名發起人的臉書同時發佈,當時包括三人已有「十個以內」的簽名。
在6月10日晚或11日上午,鄒家成發現外界對聲明反應踴躍,加名比較混亂,於是就開了一個 Google 文檔給人加名。他說一些參選人會自己私底下去分享鏈結,他自己也會在臉書上不斷看有沒有人自己轉發了墨落無悔,有意參加聯署的人也可以直接聯絡三名發起人要求加名。
到了6月12日上午,鄒家成臉書上的聲明已經更新到有37個簽名(庭上說是39個)。
- 墨落的共識與爭議 -
庭上花了較多的時間逐句逐字解讀墨落。
鄒家成說墨落無悔頭四段的結構都是他先制定的,關於墨落內容的討論也是他帶頭的,「我是做了兩個類別啦,你想像下有兩個籃那樣,一個籃就叫最大公因數,另一個籃叫具爭議性或者那時我們覺得暫時未有共識的項目」。
墨落討論的是五個地方選區的協調情況,三名發起人各自提供自己所在的新界東、九龍西和港島區的情況,鄒家成記得九龍東的情況也有人提供,只是不記得是誰。
墨落聲明的第二段內容,就是關於第一個籃子,「最大公因數」。
墨落聲明第二段第一句寫道:
我們認為,在初選協調會議上已取得共識的共同綱領,乃一眾參選人之合作基礎。
鄒家成說,這裏的「共同綱領」是指五個地方選區的協調會上已取得的共識,包括四點:第一點,搞初選。第二點,搞初選論壇。第三點,靈童制。第四點,贏了有得選、輸了沒得選。其中第四點只是「棄選機制」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即目標議席和最終出選名單,由於當時尚未全部議定,所以不包括在這個「共同綱領」之中。
由於鄒家成自己只參與過新界東的協調會,他說九龍西的情況由張可森提供,九龍東也有人提供資訊,但他不記得是誰,梁晃維參加的則是香港島的協調會。
墨落聲明第二段第二句:
考慮到立場差異,此一綱領已達致抗爭陣營光譜的最大公因數。
鄒家成說,「就是指,在初選協調會議上面,大家是有一些爭拗的,也就是可以理解為,無法達成共識的項目,或者可以說,在討論墨落無悔那一刻,暫時未有共識的項目,這樣就謂之個『差異』了。」
第二段最後一句:
墨落理應無悔,否則等於失信於選民。
鄒家成引述張可森的講法,說這一句是一句過渡句,想產生一個承上啟下同畫龍點睛的作用,一方面想諷刺戴耀廷講了的話不算數,另一方面想啓下,就是想講出聲明的要點:
我們呼籲有意參與初選者,在宣布參選時公開簽署以下聲明:
1. 我認同『五大訴求,缺一不可』。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迫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撤銷所有抗爭者控罪,令相關人士為警暴問責,並重啟政改達致雙普選。
2. 我認同若支持度跌出預計可得議席範圍,須表明停止選舉工程。
根據鄒家成的說法,這兩點是屬於第二個籃子,即具有爭議性或當時暫未有共識的項目。
其中第一點,鄒家成說是「我在 Telegram 打給張可森的」。
鄒家成說第一點的內容並非協調會上取得共識的內容,在新界東第一次協調會,戴耀廷講到五大訴求的時候,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並沒有叫與會者表態,但是有關字句在協調會上重複多次,而且鄒家成自己在第二次協調會上動議「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即便鄒家成已經不記得自己開會時有沒有抄筆記,在草擬墨落的時候,他的經驗也足以令他憑記憶就把那句表述打給張可森。
法官李運騰追問第一點的最後兩小句,「令相關人士為警暴問責,並重啟政改達致雙普選」,是從哪裏來的?鄒家成說「應該是他(張可森)自己寫的」。李運騰拿出新界西協調機制協議文件,指這兩句與文件第二段中的表述,只有一字之差,鄒家成也同意,兩者「有相似之處」。
第二點也屬於未有共識的內容,因為當時梁晃維在討論中表示港島區「好煩好複雜」,未決定出選隊伍數目,也未決定選民是投一票還是四票,張可森則說在九龍西,連目標議席都未談妥,「因此我們將第三段 point two 寫得籠統一些,以及將它丟進暫時未有共識的項目,等其他區的參選人在未來還有商討的空間。另外我們也都認為 point two 其實頗重要,因為我們覺得是在保障一些政治素人,所以聲明就擺埋 point two 了。」
法官陳慶偉質疑,第二點所寫的內容其實就是第五被告吳政亨(網名「李伯盧」)發起的「三投三不投」運動的精神,而且贏選輸退是各區已達成的共識,反而鄒、梁、張三人關注的議席目標未定為題,則未有在第二點中有實際表述。
鄒家成說,自己初選時並不認識吳政亨,至於第二點的內容,「我覺得 point two 是清晰在交代、在講棄選機制。如果說是個議席數目上面不清晰呢,你就是說我們可能不寫(五個地方選區目標議席數)66443那樣呢,是因為其他區都還在談嘛。」
- 墨落與35+ -
法官陳慶偉提出,墨落是「補充共同綱領」,又指整份聲明,其實是在「填補戴耀廷的留白」(fill in the gap left by Benny Tai),鄒家成不同意。
鄒家成說,墨落並沒有以民主派取得35+為前提——「基本上我們三位發起人,都不相信35+。正因為我們對未來議會的想像,都是覺得是35-的,在這個前提下,我們就覺得,選出最多具備抗爭意志代議士,才是合情合理的,也比較實際可行。所以理路上面就會覺得,要用一些方法向選民展現抗爭意志。那墨落無悔就是一份聲明,將參選人的政治理念,帶去選民面前競爭。」
鄒家成承認,第三段第二點「概念」來自35+計劃,但「參選人遵守棄選機制,不代表會拿到35+」,第二點只是想為初選勝出者——尤其是政治素人——提供保障。鄒家成說,35+對於他來講,只是一個計劃的名稱,目的是拿到議會多數議席,但這並非他參加初選的「意義」——「我認為就是,選出最多具備抗爭意志代議士,才是最大的意義」,而墨落無悔的目的就在文本的第四段——「僅為確保抗爭陣營參選人,有最基本的抗爭意志」。
鄒家成又指,聲明並非源自協調共識,也非捆綁或者約束簽署人或初選參與人,「事實上,他簽完墨落無悔,他最後反悔的話,其實我們三位發起人什麼都做不了」,「其他簽署人簽的動機是什麼,我的確不知道。我們三個做的就是提供一個聲明,給大家去簽署。他們怎麼用這個聲明,我也不知道」;整份聲明的關鍵並不在於共識或共同綱領,因為「選民根本沒有興趣知道那四點」,「因為那四點無助於展現抗爭意志」,只不過「當有人同意兩點聲明,他簽署之後,我們就會形成一個表面上的認識,which is 共識,就是有某一個數量的人同意這兩點」。
而「根據張可森的講法,那個畫龍點睛的精要之處,在於向選民交代」,即「張可森想強調墨落無悔是一份面向公眾的聲明,要接受問責的對象是選民,不是我們三個或者參選人」——「 『墨落理應無悔,否則等於失信於選民』,主要是指,參選人簽了無悔聲明、同意了這兩點,如果他們最後違反承諾的話,就等於失信於選民了」。
- 攬炒與妥協 -
在大約6月17日,鄒家成、梁晃維、張可森以墨落無悔發起人的身分,接受了一家網絡媒體 Spark 的訪問。鄒家成說訪問是張可森聯絡回來的,三人訪問前都不知道問題,也沒有合計過要給什麼回答,訪問期間是「自說自話」,不過他同意張可森和梁晃維在訪問期間的一些說法。
被問到為何要起草抗爭聲明時,張可森在訪問中說,香港現在討論的不是政治,不是什麼妥協的藝術,不是開天殺價落地還錢,不是我們一開始說要攬炒,然後對方回一回價我們又不攬炒,香港現在討論的是抗爭,就是如果政治是妥協的藝術,抗爭就是不用妥協的藝術。
鄒家成趁機講到他自己對攬炒的理解——訪問中梁、張兩人提及「攬炒」的時候,鄒說他所理解的都是這個意思,但是他沒有與兩人討論過各自對「攬炒」的理解是什麼、是否一致:
「攬炒對我來講是一種態度,一種側重於自我犧牲的態度。在2020年的初選要延續這一種攬炒精神,我認為有兩種具體的表現,即我主張的攬炒。
「第一種⋯⋯就是實踐議會内的寸土必爭⋯⋯第二種就是,不惜自我犧牲都要阻止惡法。這裏主要是講你要盡力在議會裏面去阻止的態度。那兩種的實踐我都認為在2020年的立法會都是會有機會被政權去針對、去D Q、然後可能會追討你的薪金等等。那行政機關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受到制衡了,以及他們推動不了他們想推動的惡法了。」
「另一方面,我認為攬炒從來都不是一個禁忌,而且是我覺得是常見的。簡單,很簡單舉一個例子,例如,勞工向資方提出一些改善工作環境的條件,例如要求加薪,或者是減低工作時數等等,並且是講如果你不改善我們的工作環境,我們就會罷工。我認為罷工本身就是攬炒。」
「而且我覺得是有權勢者打壓無權勢者,有反抗,就會形成攬炒。我認為攬炒的目的是要拉近雙方的政治勢力,為和談帶來可能。」
主控萬德豪問鄒家成,既然鄒家成認同張可森的說法,是否意味着他們絕對不會與政府妥協?
鄒家成說,那要看「妥協」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理解他的講法呢,就是如果在財政預算案,政府給一些甜頭給立法會議員,或者是民眾,但是都是不回應五大訴求,那都是投反對票的了,除非你回應了五大訴求啦,除非我在 budget 見到你有回應啦,有回應才有得談囉,我理解他的意思是這樣,那我是同意的。」
「我覺得最重要是看政府的態度是不是有心去推動,看完財政預算案,呃,同政府官員有個對話,談完之後,其實你都大概有個瞭解的了,那這個過程我都覺得是一個談判的過程。」
「如果政府不回應五大訴求,它用其他方法,可能去哄立法會議員投票——投贊成票。在這個情況下投贊成票呢,我就認為是妥協了。那所以他就說抗爭是不容妥協的,就是爭取五大訴求是不可以妥協囉。」
主控又問,是否政府不回應雙普選的訴求就絕不滿足?
鄒家成說,看政府對另外兩個訴求(釋放示威者和獨立調查委員會)的回應,他會看情況「袋住先」(暫且接受)。
「五大訴求我最重視都是爭取雙普選,是真的很難逐個逐個訴求抽走然後再問我怎麼看的,那又要看下時間線啦,我覺得餘下那三個訴求,雙普選是應該要堅持到底的,我假設去到十年之後,示威者都差不多坐完牢了,那要求政府釋放示威者還有沒有意義呢?所以其實是很複雜的答這條問題。」
「爭取訴求是需要長時間,我已經講過爭取五大訴求不是要一步登天,背後更重要的精神是,一種鍥而不捨繼續爭取的精神。所以,要逐步逐步來。」
主控問鄒家成有無公開同選民講過他入立法會並不是想一步登天?鄒家成說沒有。
「我甚少同選民就五大訴求去溝通。因為在初選這個競選活動裏面,這一個半月裏面,我主要都是宣揚香港民族理念。我也都很少參加一些、出席一些公開的活動。主要的競選活動都是擺街站而已。」
- 表達擔憂 -
6月19日,趙家賢轉發了一個墨落發起人致初選籌組平台的信息到初選組織者的群組,同日,鄒家成也在自己的臉書專頁發佈了這個信息。
信息內容是:
我們三位有意參與初選的人發起之「抗爭派立場聲明書」已逾一星期,到目前為止共收到39位以上初選參與者以個人或政黨名義簽署,意味除民主黨、街工及社民連等外大部份的參與者已簽署聲明。
初選原設共同綱領,有意以「運用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之基本法賦予的立法會權力,迫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的素人以及政黨因此共同目標而集結,期望以初選方式讓香港選民選出合適的代表披甲上陣。若無此共同綱領,恐怕初選只會淪為議席的「分餅機」。
在戴教授決定參與者毋須簽署共同綱領後,雖然大部份參與者有簽署「抗爭派立場聲明書」重申自己堅定的立場,但亦有原先有出席初選協調會議的參與者明言杯葛初選。換言之,其支持者因而無法在初選之中支持心儀的候選人。
與此同時,早前初選協調會議中的共識及後來我們發起的聲明書亦包括「認同若支持度跌出各區預計可得議席範圍,須表明停止選舉工程」。這是否代表部分拒絕簽署聲明書的參選人可以無視我們早前的共識,甚至無視初選的結果?
有見及此,希望初選主辦單位回應。
鄒家成說發出這段信息給初選籌組平台,並非為了施壓,而是「希望(看)初選籌組平台會不會保障其他的初選參加者」,「嚴格來講,沒有要求他們做什麼啦保護我們,其實只是問下他們,其他人是不是真的想反悔而已,簡單來講是表達一些小擔憂」。
「這個 message 呢,是我叫我的團隊成員幫手 draft 的,我當時同他說的意思大概是,幫我看回墨落無悔的原文,去 draft 一段 message,給初選籌組平台,同他說有多少人簽了,跟着就墨落無悔第三段的 point one 同 point two 寫一些 message 給他們」,「通知他們我們發起了墨落無悔,還有有一個比較關鍵的信息就是,其實是關於墨落無悔第三段的 point two。其實當時有不少的政治素人擔心,一些大黨不簽墨落無悔,甚至公開批評墨落無悔,到底是因為墨的 point one 啊還是其實他們輸了初選都想繼續參加官方選舉呢?所以就有不少政治素人就擔心,他們參加初選好像沒有一個保障」。
其中第二段提到「分餅機」,鄒家成解釋說:「第二段簡單來講就是 refer 去墨落無悔第三段的 point one。第三段的 point one 的目的是展現抗爭意志。我認為如果無法向選民展現抗爭意志的話,這個初選就失去一個意義,那不如抽籤就算啦,就是個『分餅機』的意思了。」
第三段提到「有原先有出席初選協調會議的參與者明言杯葛初選」,鄒家成說:「我記得,呃,爭拗好似是在新西的協調會發生的。好像是因為那個棄選機制問題。聽講是,聽講街工好像是想輸了初選都繼續選官方選舉。」
主控萬德豪在盤問中與鄒家成確認「初選原設共同綱領」就是指協調達成的共同綱領之後,問鄒家成「有意以『運用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之基本法賦予的立法會權力,逼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的素人以及政黨因此共同目標而集結,期望以初選方式讓香港選民選出合適的代表披甲上陣」這一句,是否代表鄒家成同意,其中一個共同目標就是否決預算案。
鄒家成說:「我認為這一個的寫法是從發起完墨落無悔、有了多少人簽署之後這個結果,去看的。也就是說,從結果去看,我們知道有39個人或者政黨都同意墨落無悔聲明。這裏就是說,因為墨落無悔的 point one 而簽署,集結就是簽署的意思。」
主控又問,下一段「在戴教授決定參與者毋須簽署共同綱領後,雖然大部份參與者有簽署『抗爭派立場聲明書』重申自己堅定的立場」,意思是重申之前就有的立場。
鄒家成:「就是你指原本其實一直都同意墨落無悔 point one? 那跟着就有墨落無悔,那些人又簽,所以就是重申的意思了是不是?」——「我只能夠講我個人上我由始至終都是支持」,「我不是在代表他們」。
鄒家成說自己始終沒有收到初選組織者對於這一個信息的回應。
同在6月19日,初選組織者區諾軒在臉書上發表貼文《以正視聽——假如我有資格回應抗爭派立場聲明書發起人》,寫到:
由始至終,就算沒有一份文件出台,但協調的協議實然存在,只是當日記者會沒有公開。沒有公開,不等於參與過的人沒有承諾遵守。諸如五大訴求、怎樣停止選舉工程、否決財政預算案,如果協議沒有約束力,那多次會議得來的共識,便毫無意義。
或許我可以承認,當初記者會戴耀廷教授出於善心,不想徒添暴政羅織罪名,不但無法如願,而且受到很多批評⋯⋯作為民主派,最不希望參與者將責任歸咎其他參與者,產生不信任。
直接點說,就算所有人都聯署簽紙,只要有人到時反悔,除了譴責,根本無法阻止。屁股決定腦袋,最具阻嚇力從來在選民,若35+攬炒,否決預算案重要,應該着力宣傳,令社會更多人站在我們一邊,令更多直選、功能界別選民敦促候選人,參與者間繼續夾到出血,效益很少。
而事實上,就不同黨派的公開回應,不見得有參與者對運用權力否決財政預算案態度保留。那大家反對的是誰?
⋯⋯
國安法行將訂立,政府每日審判、批鬥、拘捕反對的人,35+能否走到最後,並非想像中理所當然⋯⋯無論是各方不再相信合作,還是國安法直接橫掃民主派,都可以令協調嘗試付諸東流。但一息有選舉,沒可能不端出最好的陣式面對。
- 提名聲明 -
發出給初選籌組平台信息的第二日,6月20日,就是初選提名期最後一日。
鄒家成說有見到提名表格聲明中第二段的內容:
我確認支持和認同由戴耀廷及區諾軒主導之協調會議共識,包括「民主派35+公民投票計劃」及其目標。
他當時理解,「由戴耀廷、區諾軒領導之協調會議」就是「新東協調會議」,「共識」就是「新東協調會議取得的共識」,而他不知道「民主派35+公民投票計劃」是指一份文件、也從無收過這樣的文件。
法官李運騰和陳慶偉提出,會不會這個第二段就是對墨落發起人給初選組織的信息的回應呢?
鄒家成說自己當時「的確沒有這個聯想」。
「其次,即使參加初選是有一個小擔憂,這個擔憂就是,會不會有其他的參選人會輸了個初選都繼續參加官方選舉都好,其實我都是會繼續參加個初選的啦。因為如果他們輸了初選都繼續參加個官方選舉的話,已經是初選完結了之後的事了,既然是這樣,不如到時再算啦。但是在那一刻來講,就是6月中的時候,我覺得都要向初選籌組平台表達這個擔憂了。」
提名表格名聲還有第六點,聲明用擁護基本法和效忠香港特區。鄒家成說,「基本法是香港的憲法。憲法理應產生的功能是約束當權者的權力,和保障市民大眾的權利。我認為立法會議員所奉行的精神,同基本法理應要產生的功能是吻合的。我效忠的受憲法約束和保障市民權利的政府。」
法官李運騰問,你是說擁護一本你理想中的基本法,還是擁護現實中的基本法?
鄒家成說,「我覺得基本法在香港的實踐是未如理想的」,「我效忠一本能夠產生憲法理應能夠產生功能的憲法。擁護又好,效忠又好,我覺得是很私人的情感,同一個人的信仰有很密切的關係」,之後遭到法官打斷。
初選提名期結束翌日,2020年6月21日,鄒家成在自己的臉書發表《繼承民族意志,掀起反殖浪潮——立法會新界東初選參選宣言》。
生於九七主權移交之年,自我有記憶以來,就只係不斷見證住香港嘅沉淪同赤化。
去年中國殖民者嘅進一步侵略終於激起香港人嘅全面反抗⋯⋯
重光未至,我哋絕無放棄時代革命嘅本錢。面對中國殖民者全方位嘅殖民侵略,香港民族需要堅守每一條戰線實行全方位反殖。香港嘅議會早已被中共架空,純粹淪為粉飾太平嘅殖民工具。香港需要嘅,絕對唔再係西裝骨骨嘅專業議政代議士,而係願意不惜一切撕破畫皮,同香港人衝出腐敗體制嘅抗爭者。
鄒家成提出「用一個很簡短的方式,快快脆脆講了它」,但被法官拒絕,最後只能在代表大狀陳世傑的提問下說,「不論是這裏用的赤化又好,殖民又好,撕破畫皮都好,都沒有(顛覆國家政權)這個意思」。
- 民族、反殖、泛民 -
6月30日,新界東初選論壇播出。
在回應網民指名提問「泛民說你是熱狗(指自稱修憲派的政團熱血公民的成員或支持者),熱狗說你是泛民,你到底是誰?揀本土,為什麼不揀劉頴匡而要揀你?」時,鄒家成講到:「我諗我今次參選嘅目的非常之旗幟鮮明,我就係要宣揚香港民族主義。因為要建立一個民族出來,我哋先能夠對抗到中華民族嘅入侵。我今次參選,我亦都要刺破所有假象,呢啲假象就係包括我哋香港人見到有好多嘅殖民工具,一國兩制、基本法、立法會,通通都係精心設計嘅殖民工具。我亦都要唔再俾一啲舊有的政黨政客繼續主導香港嘅話語權。我就係要將香港民族主義⋯⋯」
法官陳仲衡問,「中華民族嘅入侵」(中華民族的入侵)是否在講中共?鄒家成否認。
「中華民族對我來講,是一個用來合理化損害港人利益,干預港人自主權的宣傳工具。我認為在殖民統治之下,背後操控的人正正就是擁抱中華民族思想的人。而這種殖民的統治方式,會弱化民族的根基。所以我就在選舉裏面宣揚香港民族理念。」
法官李運騰問,你認為「香港民族」與「中國人」不是同一個種族/民族?
鄒家成同意。「因為一個民族是建基於語言、文化、價值、歷史、命運而形成的共同體。香港人在歷史上面對於價值的追求」,但未講完就被法官陳慶偉打斷,說不需要進入這些細節。
法官李運騰再問,你說過自己擁護基本法效忠特區,但這裏你又說一國兩制、基本法、立法會是殖民工具,這兩者如何能夠一致?
鄒家成解釋:「簡單解釋,擁護或者效忠,是從信仰的角度去看的。信仰能否強化,必須結合現實的考慮。如果忽略現實的考慮,你的信仰只會淪為一種自我麻醉⋯⋯一國兩制、基本法、立法會,被視為殖民工具的條件。而這一些條件,我個人是反對的,例如是人大釋法和不落實雙普選。所以我覺得要落實雙普選,一國兩制、基本法、立法會才能產生他們本身應該要產生的功能。當我們見到它落實得不完美的地方,再受到我們信仰的驅使,我們才會調整我們當下的決定,令自己的信仰得以實踐。」
鄒家成代表大狀陳世傑提到,鄒家成在論壇上也有講到「呢個立法會仍然是香港人覺得要維護嘅一個制度」(這個立法會仍然是香港人覺得要維護的一個制度),這也與立法會是殖民工具之說矛盾。李運騰問鄒家成,是否意思是立法會並沒有發揮其應有的功能?
鄒家成再解釋:「簡單點說,我覺得立法會或者一個議會,理應產生的功能,這個想法是普世的,是制衡行政機關。但為什麼我會說它是一個殖民工具,是因為它的制度並不民主。行政機關也會用不公義的手段,去阻止人參選。所以行政機關就可以依賴立法會這個地方,去落實很多損害香港人利益和意願的政策、議案、法案等等。」
法官陳仲衡指,鄒家成在論壇上說「更加重要就係,唔可以再俾泛民主派繼續主導香港嘅話語權」(更加重要就是,不可以再讓泛民主派繼續主導香港的話語權),可見這對於他是比增加議會制衡能力更重要的一點。
鄒家成說:「這裏話語權的意思是,透過立法會原本的反抗格局而形成的,也就是說當我們的立法會,如果只有泛民主派一把聲音的時候,市民大眾就會接收到什麼聲音。簡單而言,這裏是針對在議會内議政的内容,包括議政的數量和質素。如果去審視一些議案法案的時候,只是審視一些在鎂光燈底下的議案法案,再加上私人草案或者修正案又提交不足夠的時候,話語内容就會變得單調乏味。所以我一直在講希望選出最多具備抗爭意志的代議士,是希望透過改變原本立法會入面的反抗格局,從而產生一股更加強大、制衡行政機關的力量。」
法官李運騰:你言下之意是有人做得不夠好?
鄒家成:我覺得這個 not good enough 都要看當時的社會環境,我認為當時時代的改變,市民大眾要求立法會議員做得更多。
李運騰:你覺得泛民不代表主流民意?
鄒家成:不是。正因為我覺得他們都在代表很多市民的聲音,所以我才說他們在主導香港的話語權。
李運騰:支持傳統泛民有什麼不對嗎?
鄒家成: 2020年就在出現這個改變,簡單來講,是世代更替,在經歷、在演變、在進化。
法官陳仲衡:你認為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取代傳統泛民?
鄒家成:我當然不能夠取代,但我希望我是其中一把可以改變的聲音。
李運騰亦問到,你說你並非支持港獨,但是你在講的是自決(self-determination),這兩者又如何能夠一致?
鄒家成解釋:「我認為在中英聯合聲明底下,以及是一國兩制底下,除了國防和外交以外,香港人理應享有一系列的自主權。我覺得中國同香港之間的關係,基礎是建基於中英聯合聲明。那我就認為一國兩制的起源,是源於兩地族群的利益,以及所擁抱的價值,都是不同的。因此我認為,除非落實雙普選,否則一國兩制都沒有真正落實過。」
李運騰:但是中英聯合聲明是中英兩國政府制定的,而不是香港。
鄒家成:這個也都是很多香港人耿耿於懷的地方。
- 無法退出 -
新東論壇播出當晚,國安法就在香港頒佈實施,鄒家成一度想過退出初選,並在7月2日退出加入了不過10日的新東初選 WhatsApp 群組。
「6月30號夜晚,擺完最後一個街站之後,我回了 Office 和選舉團隊一齊等國安法的條文。我們研究過國安法條文。當時的判斷是,參選人最多只是因為過往的言論,而有機會被捕。」
「跟住我同團隊就去研究一下過往發表過的言論,當時就覺得過往對於體制上面同政府的批評都是比較尖銳。再加上當時認為,香港民族主義有機會被扭曲成分裂國家的言論,以及港獨言論。再因為覺得國安法的條文——國安法涵蓋的範圍很廣,字眼很模糊,刑罰很重,情況如同盲人摸象。所以看完之後,我一度考慮是否要退出初選。」
但在7月4日,鄒家成在臉書發表《對不起,我回來了》,標誌自己改變主意、繼續參加初選。
「中間發生的東西我不詳細去講,主要就是處理完情緒之後,恢復了思緒」。「簡單來講我在,呃,在考慮初選的時候,我發覺我根本就做不出退選的決定,我覺得我無法離群眾而去。總之有一晚我就打電話給我團隊的成員,我就跟他說,不如繼續,他就說,全部人都 ready,差你一個。我就同他講,那你幫我 call 齊人,第二日開會,我今晚回家準備一下。我們就開會,主要談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們重新尋覓繼續參選的意義,我們認為繼續參選本身就是一個意義,第二樣我們討論的是,如何調整競選工程,繼續參選。那我們就改了個選舉口號,和調整了一些選舉的單張」。
講解這一段的時候,鄒家成一度哽咽,用紙巾拭淚。
鄒家成說,決定繼續參選之後,他把自己的競選口號從「拒絕殖民 民族抗暴」,改成「抗擊暴政 捍衛尊嚴」,是「想盡量去避免用一些可能會被認為覺得很尖銳的字眼,或者是避免用一些會被扭曲成會違反國安法的字眼」;成套選舉文宣,包括所有的旗幟、易拉架、傳單,全部都重新印過,主要是減少用一些對於個體制批評得比較尖銳的字眼,也都沒有再提及 「香港民族」 或者 「殖民」。
不過法官陳慶偉提到他覺得「抗擊暴政」和「民族抗暴」並沒什麼大區別。
鄒家成指《對不起》一文中,他解說了自己修改文宣決定背後的擔憂。
「其實有兩個擔憂,第一個就是⋯⋯過往發表的言論,會不會有機會違反國安法呢?第二個擔憂是,如果我繼續去參選的話,被捕的未必只是我自己,而是我的團隊成員、我的義工等等,都可能會受到牽連。那所以調整了選舉文宣之外,我也都安排了其中一個團隊的成員,逐個逐個聯絡義工,叫他跟義工講,如果你感到恐懼,你就退出,我們不會介意的。」
鄒家成說這些改變不只是一種表面說法的改變,也是實質(substance)的改變。
但是法官陳仲衡質疑,《對不起》一文中寫道「但相信我嘅理念喺過去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亦都希望各位香港人會理解」(但相信我的理念在過去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也都希望各位香港人會理解),可見他並沒有放棄過去的理念。
鄒家成說:「是呀,過了去的東西我都捉不回了,過去宣揚過是一個事實,我改了文宣是一個事實,這裏意思就是說,在一個這麼肅殺的環境底下,其實香港人會知道為什麼參選人會做這些調整。」
主控萬德豪的盤問時再問及這句話,問鄒家成是否無論有無國安法,理念都一樣。鄒家成說自己的確沒有放棄(abandon)過去理念的意思。
法官李運騰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講清楚自己從來不是在宣揚香港獨立?
鄒家成:「因為香港民族主義會被理解為分裂國家的言論或者港獨言論,是來自,我覺得是部分人的誤解。我在整個選舉裏面,我提出香港民族主義,主要是想高舉族群的利益。以及那時我們去想繼續參選的意義,我們覺得是堅持完最後這10日左右的選舉的日子,已經足夠了。所以在一些政治理念上面,我們不想再解釋太多或者講太多。」
法官李運騰再問,為何全篇文章都用繁體中文字,唯有「國安法」是用簡體中文字?法官陳仲衡問這是否一種抗議的表達?
鄒家成說:「我的確反對國安法,而我當時其中一個覺得繼續參選的意義就是,表達一種反對國安法的聲音,但是沒有想過違反國安法。」
- 癱瘓是誇張了 -
決定繼續參加初選之後幾日,鄒家成就應邀出席了一個將軍澳地方論壇,7月7日,論壇的節選片段發佈在鄒家成的臉書上,鄒家成說貼文是由競選團隊成員準備。
論壇上有網民提問,「入到議會會不會打交?入到去最想抽低邊個?」(進到去會不會打架?進到去最想打倒哪個?),鄒家成回答說,自己膚色黝黑是因為不斷做運動,如果揀一個對手去抽低(打倒),會是所有親中派,並說這不只是他個人應該做的事,「每一個今日參選的代議士都應該要做」,並說會「用任何手段癱瘓每一個議會的進行」。
在庭上,鄒家成說「每一個議會的進行」是口誤,應該是「每一個會議的進行」,因為議會只有一個,就是立法會。至於「癱瘓」,「這裏的意思是阻止個會議進行而已」,「這裏真的的確誇張了」,「因為惡法在來」。
法官陳仲衡問所謂「惡法」是否指國安法?鄒家成說不是,「是議會裏面,可能政府想推動一些惡法」,他講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對其他參選人表達一個期望,就算有國安法,我們進到立法會的話,都要盡力阻止惡法通過。希望他們有心理準備,每一個會議都有機會面對這個情況,只是想同他們做一個心理建設」,「其實只是想表達大家要盡力去做啦這樣囉」。
他解釋說「打交」(打架)的意思是「自衛」。「我當時,我記得我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腦海是浮現一個畫面」,「就是之前(人民力量議員、初選案被告之一)陳志全被工聯會使用暴力那個畫面,所以這裏的『打交』的意思是自衛的意思」。
法官陳仲衡追問,如果意思是自衛,為何不直接說自衛,而是說打架?法官李運騰則問是不是不想冒犯提問者。
鄒家成說:當時論壇,通常都是講求快問快答的,當時真的沒有那麼多考慮。
至於「砌低」(打倒),鄒家成說有「好多意思」,「主要是,debate 上啦,甚至長遠來講,我希望他們在選舉會輸,就是多方面希望可以贏他們」。那是否包括肢體暴力的意思呢?他說,「如果受到襲擊,那當然都包括,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開開下會去主動冚佢一巴(給他一耳光),這個太黐線(瘋狂)了。」
- 我是同意的 -
7月11、12日,初選投票日舉行,抗爭派大勝,16名勝出者在7月15日舉行抗爭派記者會,以超過16,000票在新界東排名第五出線的鄒家成也在其中。
鄒家成認為記者會「沒有一個確切的人去組織」,他在7月14日受到一名男子邀請出席,「印象中」是張崑陽、岑敖暉、黃之鋒其中一個,但不肯定是誰。
「那個人前一日找我的時候,我記得他有講一個關於出席人士的標準,我理解為非傳統泛民的初選勝出者。那前一日他就沒有特別講為什麼想開一個記招的,因為我覺得完了選舉之後開記招、去同民眾宣佈一些信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15號我記得我應該大概10點多到了會場,關於記招的事全部都是那天早上才談的。」當時主要談的就是《抗爭派立法會參選人立場聲明》,即場起草,沒有人引領討論,「我們在 Google doc 的 word 檔有一齊看,有幾個人一齊打的」,「我認為那篇聲明每一個出席記招的人都有看過,大家都同意」。除了這份聲明,鄒家成說記招出席者沒有其他聯合宣告。
由於抗爭派記者會發生在國安法生效之後,按照此前法庭的裁決,可適用於「共謀者原則」,鄒家成對於記者會上其他人的講法取態如何,也就有了重要性。
他說,「在開記招之前有講 QA 怎麼處理,就是你有興趣,你想答,就自己答啦,以及如果記者指名道姓問誰,那你就要答啦」。不過,主問問及記者會上三名已認罪被告——王百羽、梁晃維和岑敖暉——的講法,都與否決預算案有關,鄒家成都表示同意這些說法。
在回應記者關於否決預算案是否擔心違反國安法的問題時,王百羽說,「我哋個最大公因數就一定係講緊堅決反對財政預算案,如果五大訴求冇落實的話,呢個係我哋共同嘅諗法。係咪所有議案都要反曬呢?⋯⋯我哋就會係逐個逐個去睇。」
鄒家成說:「對於王百羽的講法,我認為他都是在講,如果財政預算案裏面沒有五大訴求的内容,他就投反對票,我是同意的。」
法官陳慶偉問王百羽的表態是否也代表其他記者會參與者的立場?
鄒家成說:「其他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立場一直都是說,如果財政預算案我見不到關於五大訴求的内容,我個人都是會投反對票的。」
法官陳慶偉再問鄒家成的想法與王百羽的是否一致,鄒家成說:「我不知道他本身對財政預算案想法是怎樣,但我當時聽到的時候我是同意的。」
梁晃維在記者會上講到,「今日政權佢哋攞出來講嘅原因亦都係非常之荒謬,佢話我哋今日提倡議會攬炒就係顛覆國家政權,但係我哋必須強調,他日一旦我哋有幸進入立法會,無論我哋係對政府嘅提案定係財政預算案去投下反對票,呢一個都係我哋作為代議士嘅一個合法嘅權利,而我哋亦都唔會迴避,我哋亦都繼續提倡議會攬炒嘅路線,係逼使政府向人民低頭」。
鄒家成也對此表示同意,並說對其中「攬炒」的理解和之前作供講過的一致。
在回答記者關於是否會履行承諾、否決預算案時,岑敖暉講到:「我相信呢度全部都係好堅定,如果我哋能夠進入議會,我哋係會好堅定地行使基本法賦予俾代議士嘅權利,所以答案係『是』嘅」。
之後記者追問,是否無論預算案內容為何,都會否決,岑敖暉說:「欸唔係㗎,其實——如果佢係,如果香港係落實咗五大訴求,如果係有真普選嘅話,我相信呢我哋係會有磋商嘅空間。但係如果仍然今日係暴政當道、魔警橫行嘅話,我相信我哋係無論咩內容,都係會否決呢一個財政預算案嘅。」
鄒家成表示不同意岑敖暉第一段答案,「他答是的時候,我當時覺得他答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之後「他再重新答過個答案」,「岑敖暉那個『唔係㗎』(不是的)就是他否定原本個『是』的答案」。關於第二段答案,「我覺得他是在答政府不回應五大訴求的表現,就是暴政當道、魔警橫行,如果政府有回應五大訴求,這一些情況就應該不會再出現了,所以如果繼續出現呢,代表政府沒有回應五大訴求」,而這部份,鄒家成是同意的。
法官李運騰說,你們兩人的立場似乎是不一樣的,岑敖暉似乎是說要五大訴求全部滿足才可以,你則是政府有回應就可以?
鄒家成說:我覺得他用 「落實」這個字,可能因為我認識他,我覺得他不是一定五個全要到才投反對票——我理解法官閣下剛剛你在講兩個 verb 有些不同,我理解的,但我覺得他不是一定要完五大訴求才會再同政府談。
李運騰:按照這個理解,你還同意他第二部份的答案嗎?
鄒家成:不同意,如果這樣講的話。
李運騰:你剛才是同意,現在又不同意?
鄒家成:我重新講一次。我理解他這一段話,他是在表達,如果政府不回應五大訴求的表現,如果暴政當道魔警橫行的狀況持續, 政府是應該沒有回應過人民的訴求的,這樣的情況下,budget 入面也不會見到五大訴求的内容,那就投反對票了。
鄒家成並補充說,記者會之後,岑敖暉有跟他講過兩句話,讓他知道岑不是主張無差別否決,「我記得他講過一句是說,『唔通政府掟幾千萬查警暴我都投反對票?』(難道政府丟幾千萬查警暴我都投反對票?),但他這句話怎麼誕生,我不記得,但我記得他這樣講過。」
初選案在2021年3月1日首次提訊時,鄒家成被拒絕保釋,直到2021年6月22日,但2022年1月12日他因被指違反保釋條件而被撤銷擔保,再次還押。